布告发表于2010-12-30 12:41|

顾 土   新民晚报 2010年10月24日 星期 日

　　30多年前，我们的衣装属于最低要求，不讲色调、情趣、品位、质量、款式，所以说，拿不出手。

　　那时的裤裆奇大，假如穿了一条紧绷臀部的裤子，在马路上就会被多人追问：你这条裤子在哪儿买的？那时的裤腰与实际腰围的尺寸往往存在相当的距离，所以，穿条裤子系紧皮带，腰上凭空呈现一堆褶子是普遍的景致。那时的上装像个套桶，袖子过手，晃悠晃荡。不过，套桶自有套桶的用途，因为贫，故而寒，每件衣服的保暖水准又有限，于是，内衣、衬衣、毛背心、毛衣，一层套一层，最后再用套桶一裹，是人们取暖的首选。记得当时在学校的公共澡堂洗澡，外国留学生看见我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在那里脱了穿，穿了脱，老是窃笑不止。

　　如今，我们的衣装，尽管很多人还是不大会穿，令人啼笑皆非的穿法比比皆是，但每件服装本身的款式、质量并不低，尤其那些钱权在握的群体，其服装的价格和品牌与地位、财富已经达到了齐头并进的态势。

　　然而，最近去瑞士出公差，发现那里的服装与权势却存在很大的差距。

　　先说一位州长，高高的个头，40开外，站在我面前，我老觉得他老兄哪儿不对，仔细一端详，才看出那身西服实在蹩脚，非但不笔挺，还有点皱巴，而且鞋也太差了，简直不搭配。另一位基金会主席，50多岁，掌握数千万欧元，一身服装怎么看怎么像是退休多年的普通员工。

　　我特意问了瑞士的朋友，他们却觉得很正常。州长身为公务员，拿着纳税人的钱，他怎么敢穿名贵的衣服？尽量简朴，甚至低于普通人，是他们这类人的自律；基金会主席，负责的都是捐赠人的款项，每一笔来自公民的善意、良知和感情，他更不敢身着高档服装出入社交场合，假如真是那样的话，捐赠人会怎么想？

　　处处从公民的角度考虑问题，这也是欧洲大部分地方的共识。政府建筑不可能豪华，像是五星级宾馆，议会和司法机构也不会巍峨壮观，像是博物馆、美术馆、剧院。许多公共事务机关还隐身于古老的建筑里，既可以承担维护、管理文物的责任，又接待四面八方的来访公民。我在欧洲游走，常常闯入中世纪的建筑中，欣赏过后才发现还有人在办公，原来都是州政府、市政府、议会，不要说警卫，就是保安、传达室也不见一个。在瑞士的巴塞尔市，我也走进了政府办公楼，我问办公台后面的工作人员，这里能参观吗，她微笑地回答，这里是办公区，但也是一座16世纪的建筑，你想参观，当然不能阻拦。

　　虽然不能以衣帽取人，但是，以公务人员的衣帽、公务人员的办公地点，还是能看出一个社会的。